每一年,大学校园里都有一群来自远方的人,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开启一段新的人生。可是陌生的口音,陌生的生活习惯,可能会让人觉得惶恐和疏离。身为“外地人”的自己,似乎总是格格不入的。
但是,像一首歌唱的那样:“如若相聚离散本是寻常,路越远便遗失越多过往,那么下一程仗剑何方,停留在哪里有什么不一样?” 新的环境固然充满挑战,而在你渐渐熟悉它、了解它,找到新的情感寄托之后,这种经历会成为无比宝贵的财富。
异客影孤单,飞雪添忧烦
小均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撒盐空中、柳絮乘风或者小均从一切书中看到过描述的似乎都不算准确。大雪漫天,细小的白色结晶密密倾泻而下,看不清任何一片的形状。
细看不像特写镜头之细致美丽,远看也不如古文的意蕴非凡。整个世界仿佛披上了白毛大氅,让一身彩衣的小均忽而显得疏离、不自然了。
小均是南方人,却在填报志愿时选了北方的城市,录取结果也阴差阳错让她来到这个遥远的地方。北方干而冷的空气、同学室友们不自觉的口音、独特的面食和大酱都让她感觉陌生又新奇。当然,新奇只是最初的想法。当时间推移,小均渐渐熟悉了大学的布局,认识了校园里那些建筑。可是这场大雪,还有周围同学们嬉笑打闹的方言声音,突然让小均意识到,这不是她熟悉的城市。
小均可以对教学楼、对图书馆熟悉,可是在街头巷尾的谈天说地里,在北方的衣食住行里,她永远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每一个远行的游子都会感受到内心强烈的震荡,陌生城市的文化和生活习惯扑面而来,旅行者们总是能够保持对陌生城市的兴趣,一旦疲倦,打道回府便是。而奔赴远方上学的学生们并非旅行者,当兴趣消减,新奇感退散,只有显著的文化差异徒留内心。这种差异让游子们更感疏离和陌生,一切差异都容易被解读为是自己的过错,是自己难以融入环境而显得格格不入。
但是,请不要这样自责下去,人人有着自己的舒适圈,跳出舒适圈需要巨大的勇气,慢慢将陌生的环境扩展为自己的舒适圈更非易事,必然要经过长久艰难的磨合期。格格不入的并非我们所谓“外地人”的身份,而是内心对环境变化的抗拒和惶恐。
瑶台月下,回首频思忆
对过往生活的回忆,总是在离开它的时候最为珍贵。小均同样不可避免地怀念起南方的点点滴滴。同样的季节,南方空气好像比这儿多了一点潮湿,一点青石板上苔藓的苦味。
气味总是难于记忆的,越是想着那种独特味道,越琢磨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小均的思绪就在北方的干冷空气里,循着家乡的气味,飘到千百里之隔的家乡。南方生活的记忆像钱江大潮一样,一下一下地涌上心头又冲刷着脆弱敏感的游子之心。小均想起古老的吴侬软语,想起青石街巷和黑瓦白墙,想起饭菜里特别的“鲜味”。
过往的一幕幕都让她心头一紧。阿嬷用一双粗糙的手,拿着黑色木筷子调一小碟酱油醋,叫她囡儿。还有学校,学校门口的街,那里行道树一段是银杏,一段是桂花,还有一段是叫不上名的阔叶树种,叶子又大又尖,电线杆下有老头在卖红豆饼。小均从没想过那样长的上学路日后会是她无比怀念的地方。小均知道自己有些恋家,但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快又这么使人悲伤。在她收拾行李的时候,她以为至少应该像电影或者小说一般,在某一个夜晚,因为父母突如其来的关心开始悲伤。
以前她对“幸好思念无声,否则会震耳欲聋”这句话没什么感觉,可是现在小均常常想起这句话。还好思念无声,学校里的路,成了美人鱼变出双腿后的路,痛得让她几乎要喊出来,要让路人都听见她的孤独悲伤。
她把自己浸没在过去的回忆里,在孤独当中越陷越深了。到了陌生的地方生活,我们总是不自觉地回忆起曾经那个熟悉的地方,并且常常下意识地对两地进行比较。
可陌生的环境怎么比得上记忆里那个熟知的世界,新认识的人又怎么比得上从前那个亲密的朋友和一直陪伴着自己的父母呢?
记忆的甜蜜与现实的陌生反差如此之大,让远方独行的青年更觉得孤独寂寞。常常有人在这种落差面前变得孤僻自卑,陷入时刻惶惶不安的精神黑洞当中,无法自拔,越陷越深。
地异桃源亦自仙
小均是在北方的大雪里遇见罗哲的。罗哲在大雪里唱歌,他歌里唱着南方,歌曲不应景,却应上了小均孤独、后悔、陌生感交织的复杂心境。
他们偶然的相互对视,随意的畅聊天气和时间安排,然后惊讶地发现彼此来自同乡,见过同样的风景,听过同样的乡音。在小均和罗哲之间,不需要拙劣地模仿当地口音,不用刻意跟上对方的节奏,也不必为了迎合任何人隐藏自己的意愿。
两个同乡人的相遇,让这座陌生城市添上了人情味;两个人一同体会崭新的环境,也让陌生变成新鲜,让疏离变成亲密,让格格不入的小均见识到了这里开放、包容的一面。似乎大雪下银装素裹的世界,也变得美丽璀璨,清冷而非冷漠。
小均开始接受了身边的一切。北方风味的面食也有神奇的吸引力,同学们好玩的口音是聊天的润滑剂。时不时在校外来一场城市漫行,看看另一番风景,感受另一番文化气息。
小均找到了自己的兴趣,加入了喜欢的社团,认识了许多许多兴趣相投的人。她越来越喜欢这座城了,与家乡一样,这里也承载了她的笑与泪,汗水与思考,还承载着她美好的未来期待。
小均保持着和父母的联系,每周一两次的视频通话能马上让她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阿嬷在镜头前喊她囡儿,她也在镜头前看着那双黑色木筷调一碟酱油醋,回忆这个南方特有调料的味道。
她也没有远离那群亲密的好友,即使距离千里,她们也可以谈天说地,互相寄出充满新意的礼物。小均忽然发现,便捷的网络早已让距离变得微不足道,真诚的心意不会因为地理变化而消散。
要适应新环境,独自一人时只能自己面对,在低效和重复中疲于奔命,在陌生感里失去了自己。而一份新的情感寄托,一个人或者一件事,足以摆脱那种陌生感,也给自己找到坚持的动力。
过去的一切,有的人已经失联,有的事已经遗忘。但是不用为它们惋惜,在岁月里大浪淘沙后留下的才是值得珍视的明珠。守住过往珍视的一切,在陌生的生活里才不会失去方向,不会惶恐不安。
尝试不一样的人生体验,感受独特的城市文化,发表创新的观点,体会不一样的奇思妙想,这是异地上学独有的魅力。异地学子并非孤独的,在学校里你可以遇到天南海北的人,而两个人若是兴趣相投,地域差异也永远不会让你们分开。站在新的校门前,看见的是新的起点,在新的人生旅途中,有失、有得。我们可以保留过去的美好记忆,没必要沉溺其中,我们可以对未来产生期待,也无需畏惧和退缩。
站在新的校门前,看见的是新的起点,在新的人生旅途中,有失、有得。我们可以保留过去的美好记忆,没必要沉溺其中,我们可以对未来产生期待,也无需畏惧和退缩。